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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9 夜鸢尾 (第4/4页)
小林姐已经劝了好几回,实在没辙……上午开了场大会,还没走出会议室人就撑不住了,补了些葡萄糖,好劝歹劝才在休息室歇着,”说着又放低声音小心地试探性问道,“晞宁姐……你和言总……是吵架冷战了?” 我一惊:“有这么明显?” 她无奈地吐吐舌头,“是言总这两天情绪状态太反常了,小林姐就猜你们大概闹了别扭……她还说她先生那会儿也是这样,脾气古怪,一点就炸,相当不好哄。” 言川其实是个公事私事泾渭极分明的家伙,公事永远公办,跟台运转高效的机器似的,这下却连他们都一并瞧出了端倪,足见这人最近是有多反常。 得,孽是我一手造的,当然没有劳烦别人的道理,我摆出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淡定模样拍拍她的肩,大义凛然地示意她去休息,“没事,我在这守一会儿,等他醒来。” 风风火火从屋里杀出来的时候,我单纯是抱着这样两方冷处理下去不是办法的心态来解决这个问题。 言川的心思极其复杂多变,原先我挺喜欢这样陪他玩绕圈子猜谜语的游戏,现在却不想这样耗下去,光是这家伙现在的身体状况就不一定吃得消。 对于那天晚上的事我不知道他还记得多少,又有多少是当真的。但这种刀悬于颈上迟迟不落的感觉并不好,要杀要剐,我都需要他给我一个痛快。 我在黑色皮质沙发上坐了一会,言川的办公室也遍布颇具现代感的铁艺装潢设计,枝灯光华暗转又有种说不出来的金属式冷酷质感,就像这个人,有着锋利棱角的美丽。 横格上摆放着一尊构建十分繁复巧丽的金属模型,据说是他十五岁时参加某场建筑构架模型大赛的作品,内层有个十分小巧的暗扣,打开后里面嵌着一张照片。 早前我就见过那张照片,上面笑容明丽的年轻女子就像是从清水中捧出的娇艳花瓣,是言川的母亲,明珠美玉般的言氏千金,豪门大家教养出的金枝玉叶。 他们确实生的十分相像,尤其笑起来时弯弯的眉眼有着一样好看的弧度。 只是这朵被摧残至萎落的红颜娇花,自他出生以来,脸上从没有展露过那样明媚的笑容。 这或许就是他那股偏执劲的源头,被生下他的父亲视作巩固地位的工具,又被日夜垂泪祈求丈夫垂怜的卑微母亲看作博得关注的筹码。 言川大概对她感情复杂。 她患有严重的代理型孟乔森综合征,会在夜晚时分给他讲睡前故事温柔地哄他入睡,也会在想求怜讨好时喂他致烧的药物,在他四肢脖颈上掐出斑驳青紫的淤痕,制造或深或浅的伤口。 而最极端的一次莫过于她想带着他寻死,用匕首在他身上割开了数十道深刻的血口,被家庭佣人发现后送入医院才捡回一条命,她则没有被抢救回来。 那天是言川第七个生日,她依照惯例为他摆好生日蜡烛,关灯许愿之后,掏出来的生日礼物是把锋利的尖刀。 究竟什么样的疯狂与绝望才会逼得这个原本温柔有修养的女人下决心剥夺自己和亲生血脉的性命,据说她在最后一刻对他心软,没能下狠手,对自己却是真正的直接了断,没有半点求生欲。 言川的过去我没有特意细究过,只从细枝末节中拼凑推敲出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但想也知道不会是一段太好的记忆,旧事重提等同于重揭长好的伤口,实在没必要。 我猜想他对自己的出生一直持有一种耿耿于怀的厌斥心理,才会百般试探我对孩子的态度,但我不知道这种偏执是否是出于他在竭力避免自己的曾经重蹈覆辙,也许他真的想尽可能地为那个孩子创造一个所谓的“家”,让他有一个能正常爱它的母亲。 将照片放回原处,还没等我完全回神,休息室里一声重物的坠地声就将我思绪拉回到现实。 心脏停摆了一秒,我跌跌撞撞用最快的速度三步并作两步地推门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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