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号鸢】人不自扣我来扣_(上)(BG但是像强碱孔老师,水池play)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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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BG但是像强碱孔老师,水池play) (第1/11页)

    孔文举,鲁国曲阜人,泰山都尉之子,时相北海,高明清才,堂堂鲁国男子。他端踞案几旁正襟危坐,脊梁挺得笔直如峰岳,垂眼凝滞地望着简牍日录,在写下一行日期后腕子悬在空中迟迟未有动笔,直到笔尖乌墨将滴未滴落时他才回过神来。

    他踌躇地落笔写下的,第一行即:“幸哉,妖孽祸疴今日仍伏息,许是心下惭愧,自知失礼之至,故不敢现身。“口吻分明是痛快的慨叹,但细看去他落下的小字笔触犹疑,暗藏了波澜。

    而后他顿一刻,话锋便转了一头:“但不可不防,孔家世代事君,切不可信偏邪之说,亦不可为京房之术, 妖孽之说尤甚。如若此妖女不知好歹再入北海境内,切不可使其坏正道礼义,乱百姓民心,需以礼义教诲之。礼义者,一为……“

    孔融愈写愈专注,小字在简牍上愈写愈神采飞扬,似又隐含几分愤懑不平。他忍不住腰都略弯下去一点,又习惯性地挺直继续疾书。洋洋洒洒写过整片木牍,笔墨已力透纸背。他这才回过神来发觉自己又臆想了太多在那妖女跟前晓之以理的场景,动荡慌乱间匆匆结尾,只在誊抄家训之前补上最后一句:

    ”然,再也不见为上上等,切莫再酿成上回大错,否则列祖列圣在上,融十死而不足惜。“

    孔融望着写得满满当当的一册简牍发了一时愣,而后逃也似的将其忙乱合上了,与先前数月的日录一并藏进了木柜最里层。足足三月,他从深受摧折打击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后日录里几乎没有少过一天张闿的踪影,从痛心疾首于自己身陷道德危机的精神惩处,再到对张闿的指摘与郁怒填膺,到如今似乎已经和缓了许多当时的心情,张闿却仍被他不由自主地写进了日录里。

    孔融感到一阵血气上涌,抹杀不掉的妥协堕落的回忆,宿命没能放过他的意识和意志,针对神智的短暂日蚀,至今那黑晕也未散。

    “我当时实在不该救……”自言自语的喃喃话语讲到这里,孔融好像突然被不可抗拒的事物堵窒了喉头使他说不出接下来的话,改口叹出一声长息:“我救完她,也理应立刻赶她从北海离开的。”

    不然就足够避开之后的种种,而不至于时至今日仍在闷闷不乐,那种情绪被加长又加长,似乎随时可能超过最后可被容忍的极限——这正是整件事中最令人痛苦的。

    而在几个月以前,孔融是那么的专注于现世,他甚至从来不做明晦不定的梦。每当他默念三次不要再回想张闿的面目,见到张闿的第一眼就会恰如其分地出现在他脑海中。

    彼时他匆匆走过林荫下的回廊,廊下的阶梯将他的影子砍成三段,送来重伤女子的那驾马车还停在嫩草茂密的院子里,马脖子上的铃铛叮叮当当地响着。血迹从地上滴滴答答铺过,又向门厅中伸展而去,在万物寂静的这样平常的日子里被乳白的梨花映衬着,使他感到一种触目惊心。

    张闿已经被他匆促地吩咐人送到宅第的门房中去,他在讲经的间隙里听下属来禀报称在外碰见一位重伤的女子,身上的伤疑似是刺杀所受,前来请示一下该不该救,唯恐对方是被人寻仇,救了恐怕多生事端。孔融想都没想,呵斥道:“救人之困者,行危苦而不避烦辱。还不快将人安置起来,晚些我再去去看望。”

    一下课,他便前往了那被带回的女子那头,她被门生安置在宅第的客房里,甫一踏入,孔融先嗅到炉香的油脂气与浓重的血味,房内帷帘遮挡下一只手苍白地吊在床边,只有一名医官被留在房内看顾着她。

    他走上前,并没有掀开帷帐的打算,只是隐隐也能察觉里面那人的状况说不上好。凝重地问医官,这女子现今如何,性命是否有虞。医官摇摇头,迟疑片刻又点点头:“重伤几至心脉,不过——她略异于常人,不至于即毙,多的看不出来了,先静养为上。”

    “如何不同于常人?”孔融蹙眉问道。医官张张口,露出不知如何解释的神情,喃喃道他也没见过如此情况,对着孔融叹口气,道您还是等她醒转后亲自看或亲自问询吧。

    孔融点点头,此刻露在帷帐外那只手忽然微颤,孔融不由自主后退半步,又在安全距离内站定,看着帷帐中的虚影摇摇晃晃勉强撑着床坐起身,洁白的帘幕被单手拨开,露出一张疲倦,苍白,不安宁的面庞,衣冠不大周整使孔融下意识抬起手挡在眼前——她身上还染着大片血污,孔融在那一瞬间想起去年冬天他刚到北海上任的时候,途径泥泞雪道,看见掩在灌木枝桠下的雪洞里有一只濒死的母猫,它刚刚结束分娩,身下一片殷红,血滴混合着雪,凝成一颗颗血球像花楸的果实。总之他就此想起了那一刻,最后也未来得及救上的一只母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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