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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

    林东退伍退得匆忙，谢绝了部队领导的转业安排，拎着一包行李回了家乡。

    九年的军旅生活单调乏味，什么也没带走，甚至为了信仰牺牲了一截手臂。

    出租车上，两人一路无话。

    仿佛暴风雨前的平静。

    林窈带着林东回到出租屋，放下钥匙便跌跌撞撞跑进卫生间。

    林东独自站在客厅里，锐利的眼眸环视着这间小屋。

    灰白的墙面斑驳起皮，露出里层发霉的水泥，老旧的家具嘎吱作响，昏暗的灯光衬得眼前的一切迷幻又不真实。

    屋子虽然老旧，但里里外外都被打扫得很干净。

    沙发上放着几个玩偶抱枕，是林窈小时候喜欢的卡通人物和公仔。

    旁边的餐桌上铺着浅色碎花桌布，上面摆着几个钩针桌垫，无不彰显着主人的良好审美和生活情趣。

    靠近阳台的地面上摆了一张单人折叠床，应该是林窈为了他的到来匆忙准备的。

    林东皱眉，他每个月一半的工资都寄给了林窈当生活费，生怕她过得不好受委屈。

    现在看来林窈应当都没花，不然也不会一个人住在这么简陋的公寓里。

    林东的心脏被揪着生疼。

    他的meimei，他放在心尖尖上的meimei。

    在他离开的日子里，过得一点都不好。

    这个认知，让林东的脸上蒙上一层苦涩的晦暗。

    林东垂下眼，被桌上的一对杯子吸引了目光。

    两只相同的白色矮脚马克杯，上面分别印着兄妹二人的卡通形象。

    是林窈初中毕业时，专门去城里给林东定做的生日礼物，说是为了纪念他们伟大的兄妹之情。

    只是林东后来去当了兵，杯子就都留在了家里，没想到林窈还一直用着。

    看着那个像林窈的卡通小女孩，林东倏地想起林窈当时把杯子送给他时候的表情。

    像一只等待主人摸摸的小狗，眨巴眨巴水汪汪的眼睛，小心翼翼看着他，仿佛手里捧着的不是杯子，而是她最珍视的宝贝。

    那时候的林窈，像一株洁白的百合花，不谙世事，单纯又美好。

    现在的林窈，慢慢褪去一身青涩，染上了尘世的烟火，长出了锋利的獠牙，变成了馥郁芬芳又炽热危险的玫瑰。

    *

    卫生间里，水龙头开到最大。

    林窈紧绷的嘴角再也撑不住，捂着脸无声哭泣，眼泪顺着指缝大颗大颗滑落。

    林窈也曾在无数个深夜幻想过无数种和林东重逢的场面。

    开心的、意外的、冷漠的，却从未想过如今天这般。

    抽筋拔骨，痛入骨髓。

    明明傍晚还怀着满心的期待和心头不可言说的隐秘欢喜，去车站迎接哥哥。

    明明前一晚收到短信后，一夜未眠，认真打扫了房间，为林东准备好了干净的换洗衣物。

    所有的欢欣雀跃，直到看到林东空荡荡的袖口的那一刹那，烟消云散。

    林窈觉得天塌了也不过如此。

    怕林东难过，硬撑着身子回到家，躲在卫生间里才任由眼泪掉下来。

    掬了一把冰凉的水扑在脸上，盯着镜子里双眼红肿的自己，好似女鬼。

    缓了缓，勉强扯起一个难看的笑脸，重新回到客厅。

    林东坐在沙发上，高大的身影隐在角落的阴影里，半明半暗，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见林窈出来的动静，林东抬起头，锋利的剑眉，深暗的眼眸里是林窈看不懂的情绪。

    林窈张了张嘴，声音像锈掉的铃铛，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