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 (第1/2页)

    克莱尔的家很乱，衣服在沙发上孪成一团，和抹布一样。入门后左边有一个巨大的展柜，上面摆了她和杜克的合照，淘来的展品，和一些小瓦罐。柜子用透明玻璃封起来，柜门上有一个涂着釉的红木把手。我双手被纱布禁锢，无法自由活动，于是合起手掌笨拙地将把手夹住。把手从包裹纱布的手中滑了好几次，第四次终于被我打开。

    一股浓郁的檀香味扑面而来，是中间摆放的香料发出的味道。我向那看去，这个粗壮的原生檀香木后面，一个被夹在缝隙，带着红色线条的黑色东西暴露出一个小角。

    我奇怪地往那侧，用手掌把硕大的檀香木费劲地向左推，后面厚实的片状物旋即跌落，趴在我的手上。我缩起双手想要把本子夹出来，却屡屡失误，怎么也不成功。正当我想要尝试第五次的时候，一只更灵活的手从我上方伸来，轻松取出了它。

    我顺着手臂往后看，卢卡斯已经把它翻开。我来到他身边，强迫他低下手臂，侧着脑袋一起看。

    这个本子上写有端庄的黑色钢笔字，开头是一段简略的介绍：

    “我是演员杰罗姆·雷诺兹，这是我第三本日记，前两个不幸烧毁了，第三个，我会好好保存……”

    是杰罗姆的日记。我很意外，他居然还有写日记的习惯，我以前从没见过。这本日记纸面拧巴，夹缝中还有撕毁的痕迹，细碎粗糙的纸屑挤在一起，看来他撕掉了很多页，也曾在这本日记上踌躇良久。

    正文是从第二页开始的，他在开头点了一个小点，是他的书写习惯。我和卢卡斯顺着字默声阅读。

    “7月30日，雨天，我遇见一个女孩，她17岁，长得很小巧，被雨淋的身子都透了，我看见了她的粉色的内衣，我约她明天在咖啡店见面。”

    “哦，是我。”我记得那天，他看见我杀死那只兔子后和我聊了许久，他找我搭话，我戒备地回他。最后我要走了，他约我第二天去咖啡店见面。当时我盯着他的眼睛，想透过这面镜子看到内里。这双蓝色眼睛浑浊而神秘，里面参杂的东西被雨水遮掩，我看不清晰。他的睫毛一眨不眨，是一盏永不熄灭的灯。

    “31日，我很惊喜她来了咖啡店，我请她喝了咖啡，她似乎很警惕，于是又送给她一盒蛋糕，和她那天内衣一个颜色。我真是变态，居然对未成年的小女孩传递sao扰信号，一定会落下不好的印象吧。”

    他多虑了，我当时也不记得自己内衣什么颜色。

    “8月1日，我想我必须做点什么，于是去学校门口找她。她明显不太喜欢我，但我还是跟着她，我尾随了她一路，在她开门时又按耐不住好奇心，想进去看看，于是我闯了进去。她的家很小，只有一台老式电视机。我很惊讶，她居然一个人住，还没有父母。她拗不过我，应该也是害怕，所以有点逆来顺受。我趁她不注意走到阳台，她在那里晒了前天穿的粉色内衣，太好了，我未经她的询问偷走了它。晚上，我把它蒙在头上，很香，这是她的味道吗？”

    “他偷了你的内衣？”卢卡斯难以置信。对普通人来说，杰罗姆这样风度翩翩、光鲜亮丽，一向以儒雅为称的明星，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是的。”我说：“我当时注意到了，但我没有说。”那时我并没有对杰罗姆产生“喜欢”或“讨厌”的念头，我只是好奇，他礼貌地请求来我家里做客出于什么目的。我一直认为，人在做任何事之前都是有原因的，那杰罗姆的原因又是什么呢？他到我家后的一举一动都被我掩饰地观察着，我假装漫不经心，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实际注意力未抽离一秒。

    “你不怕他对你做什么吗？”卢卡斯问。

    “不害怕。”我平淡地，这也是事实。我并不害怕杰罗姆，也可能因为他的外貌太过和善。我突然有点理解克莱尔为什么会在第一次见面时夸我可爱了，也更加讨厌人类。以貌取人这种低劣的基因同样印刻在我的身体里。这身躯壳，干扰了中枢，做出偏开理智的判断。除去这些，我也一样不害怕杰罗姆。他并没有令人害怕的点，他言语带着尊重，从气质上就知道他的斯文。偷内衣这种事，只是一个让我观察他的渠道。我要搞清楚他。

    “我不理解。”卢卡斯说。

    我理解卢卡斯的不理解，亲眼看别人做与自己相关的猥琐事估计大部分人都不会接受。

    “先继续往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