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岁 (第1/4页)
守岁
“呃——” 蜜樱桃的酒气涌上来,你从无情膝上抬了半寸脑袋,袖子掩了掩,脖子发沉,又趴了回去。 栗子在铜炉里噼里啪啦,小爆竹似。唔,时辰应该没到,不然檐顶都仿佛要被满城爆竹声震塌。耳边温润讲述停顿,故事恍惚断在陀汗王令一国妇人试金履。无情放下书册,揉了揉你热扑扑的侧颊:“再来醒酒汤?” “不要——”你闭着眼拱了拱他掌心,微凉如玉,很舒服,“屠苏酒讨了康寿吉祥,怎么能解?” “你喝太多了。” “嗯……嗯……” 今年的酒加了糖渍樱桃,蜜香扑鼻,追命还特意多酿了三大坛子。你初以为酒淡,当成香饮子,打马中场换人的间隙,溜达到后厨,又喝了一碗解渴。第二轮上牌桌,打到再扔个幺鸡就能缺一门时,无情正小声给你提点,酒劲上来,脑袋慢慢歪到他肩头。 裹在茜红斗篷,一路被他抱回东院。星宇澄明,寒风凛冽。风毛里,他长发吹了进来,扫在你鼻梁。结结实实打了大喷嚏,你清醒了一点,嘟囔还是要守岁、听鞭炮赶年兽。醉酒的难缠,何况醉酒的还是他的小太阳。 这不,他把你抱上小楼顶层。这里的琉璃明窗大半人儿高,能看着一角儿正院,风静时,隐约还能听到金剑点炮、银剑恨铁不成钢的抱怨。抬眼远眺,西南面天空被灯火映如白昼。虽说上元灯节得正月十四才开始放官灯,虹桥、马行街那等热闹处,早有商贾巨户搭挂起了私人山棚、百灯,招揽生意。高墙远距挡了全貌,你也能眺见满大桥上空漂着的几十盏巨型孔明灯了。 无情与你,挨坐在铜炉边的美人榻,盖着红斗蓬,罩着他白狐裘,包成樊楼新年装的皂儿糕。 案桌上一个朱漆大盘,码满金桔、栗子、红枣、瓜子、山核桃、小甜薯干,全是你原本备下的守夜零嘴。金桔也算能解点酒,管不住嘴馋,你被他喂了两三枚,更清醒了点儿,闹着要烤栗子、听故事。他把栗子和山核桃放进小烤盒,卡上盖子,夹进铜炉,然后拿起《酉阳杂俎》。你这才老老实实,趴在他腿上,裹紧了篷裘,闻着栗香、核桃香,听他讲故事。 小时候,你们两家也一块儿守岁的。原本也不一块,但要么你拿了玩具跑人家里一起玩,要么他拿了书册过来坐大半天讲故事,所以两家干脆一齐守岁了。大人们在正堂玩叶子牌、双陆,孩子们继续满院子闹腾。 “叶限为何不与金鱼在一起呢?” 右脸被他捂凉了一点,你又转了转头,把他的手压在左脸。“像田螺姑娘,金鱼也可以烧水做饭嘛。” “也许陀汗王见宝起意,逼迫她。” “唔嗯,为只金履就抓人拷打,烂人。”余下的情节也不是没读过,只是喜欢他念给你听罢了。转了身,你正正枕在无情腿上,“换个狐狸的。” 顿了顿,他眉梢微扬,“多是些艳女姣童拐带良家子的呓闻,少看。” 炉火映了他的长发、裘领,染上漂亮的金边。你伸了手摸:“天狐呗。绥绥白……唔,白狐,九尾,九尾……庬庬。” 你打了长长一个呵欠。 “眼睛都快闭上了。” “散散就好。” 你卷起斗篷,开始左右滚。“栗子,狐狸,栗子,狐狸……” 无情无奈一笑,“那就《广异记》吧。” 挪开你脑袋,他去楼下书架翻找。 远处的虹桥上空,爆开两大朵五色连珠焰火,依稀是“花舞流星”,你支着还有点沉的脑袋,走过去,趴在明窗上看。 楼下风铎叮当脆响,模糊听闻,是铁剑见灯亮端了东西过来。你刚要往扶栏偏头,汴河上又升起了一盏巨大的美人灯。长披鹿角,广袖博带,
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