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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残缺悲欢莫可量任平生紧跟在莫可量几步之外,不知道他要去哪里。这是他师父,一定是他师父,虽然他不知道师父怎么变成了这般摸样,为何对花满渚满是仇恨。在任平生跪下拦住他的时候,他气得浑身都在发抖,最终拂袖而去。任平生一步不错地跟着,不知道走了多远,莫可量才终于在扬州郊外一处破屋停下来。屋子应是颓败了许久,檐上几无完瓦,枯草萧萧,没有半分人气,只有墙角垒起来的一堆草甸明,看得出来是有人睡过的。任平生喉头发紧。当初的莫可量,轻飘飘一身长衫,对月吟诗,竹下舞剑,活得比师娘还要讲究,如今却团在这草甸上不知过了多少日夜。莫可量似是怒气渐消,并没有喝止任平生跟着他进了屋中。他极为自然地拂开草甸上一片枯叶,端端正正坐在上面,冷眼看着任平生几次张嘴说不出话来。半晌,莫可量轻叹一声,“行了,支支吾吾做什么。”任平生低下头,跪在他身前。莫可量伸出手,悬在任平生头上良久,可惜,以前习以为常的摸摸头的动作,如今却别扭极了。“平生啊。”莫可量长叹一声,“罢了,起来吧。”这一声“平生”,让任平生身子一僵,差点儿哭出来。“师父!”任平生哽着嗓子,在地上结结实实扣了三个响头。“燕府,是你自己查到的?”莫可量不再看他,两只眼睛不知道望着哪里,在这间枯蓬遍地的小屋子里,显得分外荒凉。任平生答道:“云水楼给的消息。”“云水楼?”莫可量有些惊讶,但此时他并没什么心思关心他的徒儿花了什么代价才买得到云水楼的消息,转而神色一厉,“那你为何还护着花满渚?”见任平生怔怔的,莫可量思及当年,悲也上心头,怒也上心头,骤然一耳光狠狠扇在任平生脸上。大力之下,任平生身子一歪,一张脸立时肿了大半。“师父!”任平生跪直身体,“此时随时因小渚一家而起,可小渚是您和师娘亲手教养成人,他并无过错。”“你!”莫可量大怒,“他并无过错?云水楼没告诉你,是谁要灭我霁山么?”“驻南将军府,因……”任平生一咬牙,“因师父手下留情救了小渚,还因为小渚一家曾经掌握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任平生一副倔强的摸样,他不想亲口把师父杀了花满渚全家这件事说出来,可是他不得不说。就算霁山事因此而起,可灭他满门的,也是霁山人啊。任平生不愿意看到莫可量将血海深仇也归结到花满渚身上。莫可量半天没说话。良久,他一只手搀起任平生,转身往屋后走去。转过一段残缺塌陷的院墙,屋后有一小片空地,几棵树。那儿有一个树枝搭起来的小棚子,仅有半人高。莫可量走近了一些,对任平生说道:“跪下。”任平生端端正正跪下,磕头。那狭小却整理得十分干净的小棚子里,是他师娘的牌位。“她喜欢树林子,平时要是不带你们练功,都待在树林子里。”莫可量缓缓说着,灼烧过的嗓子发出粗粝而低沉的声音,“我每到一个地方,都要找个树林子,让她高兴。”花满渚还没来的时候,任平生跟师兄们比爬树输了,师娘抱着他说,平生啊,以后师娘教你爬树,师娘可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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