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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8 (第5/7页)
首,他选了《释谈章》。这曲子有个更加熟知的名字,叫做《普庵咒》,乃是佛教经咒之一。要知道万休子辩法大败,大邺便从此尊佛抑道,他远走他乡,创立天教,对佛门中人也恨之入骨。 度钧却在天教总坛弹《普庵咒》。 甚是有趣。 但这件有趣的事情,却不能缓解肖铎目前不有趣的处境。 度钧仍旧是将外面罩衫脱了挂好,束起袖子,握着皮鞭。 肖铎垂眼,将浓蓝氅衣叠起来,和自己的衣服一道推到远处。这样衣服就不会被弄脏,也不会被鞭子打坏。 他总是很懂如何权衡。 昨夜鞭打出的痕迹今天仍未消退,只有边缘受力较轻的部分大片红肿起来。 肖铎跪坐着,两手放在腿上,吐出一口浊气。 他数着二十下,之后没有下一鞭。正松弛心神,第二十一鞭猛然打在腰侧,肖铎痛叫出声,忍不住蜷缩在地,之后死死咬住了牙。 果然不会太容易。 肖铎心中苦笑:是自己懈怠了,分明这也是刑求的方法,只是他没想过度钧居然不给他适应二十下的时间。一般而言,每天鞭打犯人的时间与鞭数都是同样的,待犯人习惯了,再加次数,这样一来,犯人渐渐就会崩溃。 “我还不想把你的手弄断,所以你下次最好不要试探,哪怕试探我的书童。”度钧慢慢走过来,跨在他脚边站着,鞭尾爆出一声脆响,打在肖铎手臂。后背和手臂的痛感完全不同,肖铎在连续三五天食水不足的折磨下,已经没有力气对抗,只能竭力躲避,想避开鞭打,但这根本不可能。 度钧抽了他七八下之后,忽然停手了,而且皱起了眉头。 因为肖铎也停下来,他像是忽然凝固了似的,保持着侧躺蜷缩的姿势没有动,即便鞭稍蹭过脸颊,抽出了血。 用以伪装自己的灰色粗布裤子裆部洇开一片深色痕迹,深色渐渐扩散,肖铎腿下积了一小滩水液。预料之外的痛感让肖铎没法主动忍住,终于还是失禁尿了出来。 肖铎躺在那儿,居然有几分想笑。 ——沾了一点血就不要的衣服,洁癖?度钧山人,你可真是活该。 度钧眯眼看他,似乎终于没有忍住,将鞭子摔在了地上。 “把他弄干净。”度钧声音阴沉,“把房间也弄干净。” 他的两个书童就分别进来,蓝衣服那个挽着肖铎的胳膊,将人拎到外头去,毫不客气的舀了墙角蓄着用来浇花的水往他身上泼。剑书张望一眼,去外头取擦地的抹布去了。给肖铎从头到脚用冷水浇了一遍,蓝衣书童又把他腰带扯开,照着下身冲了两瓢水。 这个书童比剑书看着没有人味儿一点,而且行动举止也真将他当做天教的囚徒。 也好,至少逃跑时候杀起来不至于有什么负担。 肖铎并着腿,身上湿透,被冷风一吹寒入肌理。他以为这就算了,未成想那蓝衣书童将他按在矮墙上,趁他不注意,踢开他的腿,顺道把裤子扒了。 倒也无怪,毕竟度钧是让他给自己洗干净。 但这行为,的确超出了肖铎预料,而此时反应,已经来不及了。 蓝衣书童一手拿着葫芦瓢,一手将他衣摆往上掀,正要泼水,又猛地一惊,甚至惊到往后退了两三步,正好撞上拿着抹布进来的剑书,两个人一并栽倒。 剑书道:“刀琴,你干什么?” “他——他……”刀琴目瞪口呆,他捂着自己的眼睛,指向肖铎。 剑书说:“他是个太监。你又不是没见过割了一刀的伤口,割在他下面,又不是你下面。” “不是,他……” “啊?”剑书没听清他说什么。 刀琴缓缓转头。 “女……女的。”说罢,他肯定自己一样,点了点头,“他是个女的。” 03 事已至此,不必再有激烈表现。肖铎甚至有种庆幸——至少是天教的人发现了这件事,而不是昭定司或其余内廷太监。他忍着身上的疼痛从花墙上下来,到净水筒处,两手捧到一起,掬满后认真擦洗。 度钧听见外头声音,此时出来,已站在廊下,刀琴与剑书忙整理好门前乱糟糟的一团,并且把门关上了。刀琴声音不大,因此除了剑书之外,没人听见,但他不可能不将此事告知,因此度钧也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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