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第1/6页)
当那红棕色的矫健身影出现在树丛的缝隙间时,茨木正在忍痛舔着自己右爪上的伤口,白色皮毛上的鲜血早已经被口水稀释,留下了浅浅的一层粉色,伤口不算深,但受伤的原因让他颇为恼火,因此在听到动静抬头发现来者是谁的时刻,愤怒占了理智的上风。 他背起耳朵,呲牙发出了低沉的呜呜声,眼看对方又无所畏惧往前跨了一步,逼得这只有些狼狈的白猫只能弓起脊背发出了更大的威胁声,刚刚舔过的几处伤口因动作过大又疼起来,让他恼怒更甚。 好在这个威胁起了作用,对方终于肯停下脚步,只坐在灌木丛的入口处,放下嘴里的东西施施然舔了舔爪子,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茨木见状更火大了几分,往后退了几步,缩在树根下把自己盘成一团,警惕地盯着对方,准备随时逃跑。 酒吞童子——这个地盘上最强壮的公猫,也是刚刚那场鏖战里将茨木打成这样的罪魁——久经历练的生活让这只红棕色的猫无论从力量还是技巧上都更甚于茨木这个流浪的刺头,更别提那筋rou结实的身体和磨得锋利如刀的尖爪,着实让四处挑战尝遍胜利的得意白猫吃了好大的一个闷亏又落荒而逃,才有了这狼狈躲到灌木丛,一面舔伤口一面暗暗发誓等养好伤誓报此仇的结果。 茨木满脑子不服气,鎏金色眼珠瞪得溜圆,紧紧盯着酒吞的身影,暗道对方没有德行:饶是胜利者也没有这样穷追猛打的,竟然跟着自己到了藏身地,一副公然挑衅的样子,实在是不把他这个对手放在眼里。 这么想着,他又压低声音发出了呜呜的驱赶,对面酒吞正在舔爪子的动作一顿,抬头一记眼刀戳了过来,惹得白猫心里警铃声大作,立刻又弓起了后背,双爪拍地露出指甲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然而敌不动我不动,他没敢再往前一步,酒吞便也还坐在原地,舔完了左边的爪子,开始换了右边的舔,甚至连指缝之间也没放过,那呼噜呼噜湿漉漉舔舐的气音让茨木脑仁儿发麻,想起今天那几爪子的疼痛,忍不住下意识舔了舔鼻头。 他还是知道疼的,虽然打架风格又勇又猛不要命的架势,但没有哪只猫愿意自己一直挂彩,野外流浪不比家里豢养,伤口一个不小心发炎溃烂,要的可是他一整条命。 但看对方始终没有什么动作,他小心翼翼地警惕着,慢慢俯低身子重新缩回了一团,舔一口毛看一眼酒吞,不敢完全放松下来。 茨木心里门清,这灌木丛位于酒吞领地的边缘位置,按理说手下败将是没有资格逗留在此的,若被发现了又是一场激战,换作旁的猫恐怕是早就躲得远远的了。 但早在找到这里的时候,他心里就盘算得很清楚——不是他想留在这里担惊受怕,是他实在没有别的好地方可去,初来乍到对这里的地势不熟悉是其一,人类的生活区里虽然有粮,但犬类遍布于他而言不是好的休息地是其二。 最关键的一点,是他贸然找了最厉害的酒吞挑战,当天围观的猫甚多,都知道他负伤而逃的事情,若是闯入别的猫领地,被趁机下手,他恐怕更没有活命的机会。 这地已经临近酒吞领地的边缘区域,但冲着酒吞的威名,别的猫不敢轻易踏进地盘,于他而言唯一的威胁便只来自于酒吞,留在这里,若是侥幸躲开酒吞的巡查,他还是有休息的片刻生机。 只可惜他运气不好,才过去了几个小时,酒吞便将他堵在了这里,虽然没有什么动作,可茨木只感觉到威胁压顶,喘不过气来。 他闹不明白酒吞怎么找到这里的,又为什么一动不动坐在那里仿佛是在看他笑话,但危地不久留,最后舔了几下伤口恢复了体力的茨木还是站起身,准备离开这里,离开酒吞这只煞神。 刚一起身,酒吞的目光果然又飞了过来,茨木竖起尾巴警惕地盯着他,在注视中一步一步横着挪了段距离,对方见状果然把舔到一半的爪子放下了,回盯着茨木,像是打量这只败者又要搞什么名堂。 灌木丛的树根交错而落密密麻麻,缝隙紧凑不方便逃跑,只有酒吞进来的地方有个宽松的出口,想要不伤害伤口平安出去,还是要从那走,这点两只猫都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