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水金阁_100 回家埋炸药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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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0 回家埋炸药 (第5/6页)

为什么不要?”

他靠着石墙,发觉这丫头个子实在不低,令他联想起陈嘉安,而她这张脸白净精致得过头,短发时髦而妥帖,举止谈吐又如此文雅矜贵,衬得陈嘉安活脱脱一个土包子。

年纪没差几岁,旁人活得如此煊赫,陈嘉安却不知在何处活着或是腐烂,他不能不为失踪的亲meimei不平,只差吐出脏字质问“凭什么”,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地反问:“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要了?”

对方没生气,凝神思索后竟然认错:“抱歉,是我唐突冒犯,见谅。”

她上车回家,次日清早,送她去上学的车又停下,她撑着伞下车走来,在青砖台阶上铺张手帕,小心翼翼坐下,从书包里拿出只makou铁盒打开,里头是一水儿的黄油饼干,自己吃完一小口,向他递过来一只纸包,“我想吃饼干,不想吃这个,可我哥哥会骂我,你能帮忙吗?”

陈嘉扬淋了一夜雨,冻得脸色发青,仍是目不斜视。她也不急,细嚼慢咽吃完三块饼干,道别去上学。陈嘉扬许久后打开纸包,里头是尚有余温的生煎包子,荠菜鲜rou馅。

这女孩涵养极佳,半是心地良善,半是实在缺乏玩伴、又不爱在家耽溺时光,因此陈嘉扬在她这里吃到了生煎、馄饨、油饼、年糕,也去打了二三家零工,有地方取暖,好歹熬完了一冬。陈嘉扬心情抑郁而焦躁,无心张嘴,而她似乎本就寡言,两人不甚交谈,到春天时,连姓名都不曾互通,对话最多的一次交流是在某个清晨,女孩从包里拿出一只纸包的米糕,带出一张英文作业,展开掉落在地,陈嘉扬扫一眼就知道她不是这块料,“全拼错了。”

她拿出纸笔一一询问,一一修改,末了没忍住多问一句:“你都会?”

陈嘉扬以为她终于要打听,心中涌起一阵厌烦,谁料她慢吞吞说:“你给我当家教好不好?我哥哥给你开工资,一定很多。”

陈嘉扬嗤之以鼻,“我忙着呢。”

春天近了,金九霖回了上海,陈嘉扬跟过几次车,终于跟去了山里。埋葬了亲人,他回到金府所在那条街,从所见所闻中推测唯有前往北平才能雪恨,于是转身把刀扔进垃圾堆,走到街口,始觉茫然。

上海海上,与煌煌旧都相隔万里,何其之远。

他等到黄昏,女孩如常下车,跟他分享食物和好天气,他昨夜挖土埋人,眼下手脚都酸得没骨头,坐在阶上仰头,霞光万道刺穿他身上最后一丝力气,他疲惫不堪,眯起眼对她说:“借我点钱。”

原来大家闺秀也会看人脸色,女孩看出他神色不佳,怔怔后退一步,很快地点一下头,“你等着。我回家拿零用钱。”

却没等到,是乳母送钱来,薄薄一张钞票放到他手心。他想问,却不知如何下口,乳母解释道:“少爷房里出了些事,今天还在闹,小姐走不开。”

陈嘉扬站起来,“替我转告,我会还钱。”

简直滑稽,他是在前往浦口的渡轮上才发现,竟然忘了问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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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因忘了问,他始终记得那张钞票的触感和温度,记得那天的日期和天气,甚至记得她家厨子调味偏咸,不像上海本地口味。他在驶向北地的列车上站着打盹,脑海中掠过女孩发丝里隆重昂贵的香气,在寒冷干燥的破屋中擦拭腰上的淤青和血迹,听到自己饥肠辘辘,于是思念起一只白米糕,由柔若无骨的五指捧着递来,胃连通心脏,远隔山海、避无可避,创造出一分朦胧的情愫。

倘若没有再遇见金之璃,倘若盛实安今后问起,他可以磊落坦荡据实以告,顺带反将一军,反问盛实安闹腾过多少男人的眼睛心脏、又跟几个女人发誓过海枯石烂;然而天意如此弄人,偏偏在今天遇上金之璃,她投石问水,问出满湖的旧涟漪。

因而无法磊落,无法坦荡,他在漫长的昔日里曾经若有似无地动过情,于是在今宵无法解答盛实安的问题。

糟的是这一切繁杂烦扰被盛实安亲眼看见,更糟的是盛实安的十七年如块玻璃般干净而透明,因此他的亏欠已经落成,已经根深蒂固。最顶级的外科医生也不能剖出人心探测虚实真假,更不能出具报告书,证明他心房中只有一根红线。

殊不知只要他说,盛实安便肯信,她想信他,想得抓心挠肝,想立刻去开门逼问出标准答案,而陈嘉扬没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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