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瓷猫与布偶 (第1/3页)
斋宫宗是住在冬青大街那间漂亮古董店的一只陶瓷猫。这是一家大概存在了一个世纪,或许更多的店铺,橱窗里是人偶的豪宅,姑娘少爷们在宅子里举办盛大的舞会。天花板上吊着北海海怪的干尸,乌鸦和蝙蝠穿行在其中。店铺里没有多大空间,过道拥挤得几乎过不去人,要走过去只能先把两旁摇摇欲坠的画册书籍搬开。靠墙是一整面书柜,最老的一本书声称自己曾是两朵玫瑰之战的亲历者,当然他讲述用的是书本的语言。 这儿是古董们的伊甸园——是藏着金线与银线缝就的华服的胡桃、老鼠南瓜车的归身处。每当马拉着木车经过一次,这里便会多出许多新居民。 刚从窑炉里出生的陶瓷猫反光的身体在煤油灯中发射出光彩,背上蹲着只金黄色的百灵鸟。小猫半蹲在陶土做的底座上,翠绿的草地点缀着白色黄色的百合花,在他的脸上和尾巴尖有一点点的蓝色青花,他的胸膛上有一颗亮闪闪、如同红宝石一般的印记,是烧制工人伤了手滴在上面的鲜血。他为自己感到发自内心的骄傲,也为这间房子感到骄傲。 斋宫宗从窑炉里端出来后就被塞进干草箱送到了这里,陈旧、空气中充满故事的屋子,他对于这里感到很满意,尽管他也只见过这里。 斋宫宗被放在诸多摆件中间,他们围上来观察他,用陶瓷的语言低声交谈着。 “他像银子一样闪!”他们如是说着,不安地sao动着,彼此打量着对方身上的灰尘。 “不!”瓷器们争论起来,纷纷就新人发表自己的想法,狗和羊一致认为他不过是个同他们一样的摆件,牧羊人、骡子和猪则认为他是个异类,他没有质朴的外表,也不像自己一样踏实肯干,只顾着炫耀自己。 “他是我们,但不是我们!”动物们说,“你为什么不像我们一样?”在他们那个时代,瓷器是很名贵的,一个小小的鼻烟壶就可以在黑市上换到一群绵羊、十只肥母鸡和十五磅鲜酪。每天有女仆专门擦拭他们。而现在呢,一打那样的鼻烟壶只能换到一筐野鸡,自然也没有人来注意他们。他们身上只留下时间的痕迹。 听见了一切的斋宫宗只觉得不安,背上的百灵鸟厉声尖叫着。他身体里的空气颤抖起来。 他自傲的一切在这都成了异类。 这些个被时间背叛的家伙们涌上来,叮叮当当地磕在一起,将异类高高举过头顶,重重摔在橱柜的背后。那里是鼩鼱和老鼠的地盘——在那里没有灯光照明,是黑夜女神的居所。 斋宫宗掉下去的响声吵醒还在沉睡的乌鸦,它们慌乱地在空中盘旋,大叫着。刺耳的叫声回荡在屋顶,奏响黑夜的晚钟。 转眼间就从伊甸园掉进深渊,斋宫宗倒在地上被摔得头晕眼花,背上的百灵鸟也没了声响。他想从这里逃出去,回去到那闪着辉光的房间。奈何他的两只后脚被造物者牢牢地钉在底座上,原本让他自豪的翠绿草地样式的底座在此刻反倒害了他。好在好心的鼩鼱一家路过将他从灰尘里扶起。瓷猫环视一圈,身体上有好几处蜘蛛网状的裂纹,有的碎片已经不知所踪。 “不可理喻!”他恼火起来,对那些同类的行为感到不解。怎么能因为一个东西拥有美丽就要毁掉它!身上的裂缝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附和着他。 但是生气又能怎么样呢,他依旧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里,周围满是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