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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谛澄有愧。 (第2/2页)
了,总要有人来的。” 谛澄没再言语,他走到沈庭筠左手边,平稳地跪了下去。 她没见过谛澄下跪。 沈庭筠侧头看他,僧人跪着,衣摆遮住了下身,倒像是在打坐一般,不过体态上到底是有些差别。 女人笑了一声,小声说道,“你出入宫禁又没有限制,有什么话要说直接进去说不就好了,大不了带两页经书,干嘛学我自讨苦吃。” 谛澄没有应她,他双手合十,不知道闭着眼睛在默念什么。 沈庭筠受了冷落,垂着头继续发呆。谛澄跪在她的上风口,倒是挡住了些风,夜风夹杂着他身上似有若无的檀香穿过沈庭筠的鼻尖。 她好困,一闻这浅浅香气仿佛置身于大智林听课,不消片刻就能睡过去。她脑袋一点,猛地惊醒,模模糊糊就看见七宝着急忙慌跑过来,老远就作势要跪下去,几乎是滑跪到了谛澄的面前。 “哎哟,僧主啊,您这是在做什么呢…陛下何时让您跪过,这次还不是为了您好,半点舍不得您多受两句辱,也实在是忍无可忍才拘了那老家伙。您要不先起来,奴婢带您去见陛下,陛下也在生气呢,还劳烦您去开解开解他。” 演得好,沈庭筠觉得七宝这演技就很有当大监的水平和素养。 “七宝公公,谛澄有愧。” “您都不在京城,如何能让您有愧,求您快起来吧。”七宝眼珠子一转,划过了在一旁看戏的沈庭筠,连忙说,“就算您不累,可心疼心疼我们钦月侯吧,她在此跪了一天了,可别跪坏了身子。” 沈庭筠闻言无所谓地笑笑,“七宝公公放心,我身体好,还能跪呢。” 谛澄睁开眼睛,他扶着七宝的小臂站起了身,低头对她说,“钦月侯先回吧。” 沈庭筠摆摆手,“不急不急,我再赏会儿月。” 谛澄也不和她多言,跟着七宝走进了那道门。 过了两炷香,大僧正又回来了,让身边跟着的一个内侍过来扶她。 沈庭筠撑了撑膝盖站起来,钻心地酸疼,这天昌城的石板怎么都比北边的沙地还要硬这么多,她以前做错了事,阿爹也让她去帐外跪着,明明没这么疼啊……怕不是歇了一段时日,骨头都养酥了。 她边揉膝盖边问,“如何?” 谛澄回她,“陛下已经答应放人了。” 沈庭筠撇撇嘴,“你看看,这不很轻松吗?” 谛澄不语,沿着宫道走在前面,沈庭筠扶着那内侍的手偷偷问他,“陛下可还有别的旨意,我瞧着大僧正怎么有些不悦,我问他他肯定不说,你快告诉我,我等会儿安慰安慰他。” 内侍犹豫了一下,想着既然是已经颁出去的旨意也没什么不能说的,“陛下说既然僧主要调停做好人,就索性做到底,去把您的病治好了才允许回朝,往日里陛下不会对着僧主发这样大的火,今日是真有恼了。” 沈庭筠挑了挑眉,有意思,这陛下恼没恼她不知道,但那位是真的心疼谛澄,不罚也就罢了,偏偏罚了谛澄要和她受一样的约束,就是要告诉满朝文武和那些学子,帝王的退步不是因为她钦月侯和学子的逼迫,是因为谛澄所求,哪怕他触怒了天颜。 沈庭筠看着他端方周正的月白背影,仿佛持身永远不会行差踏错,她恨得牙痒痒,可转念又觉得自己仍是偏激了些。 这朝野上不作为、胡作非为者众,才纵由佛门发展势大。正如自古外戚、阉党之乱,天子将权柄递到他人手上,上行下效,众人迎合,外表一片祥和,内里全是利益纠葛。 而佛门更胜,因其有民心,帝王愿以政教合一,民心合归佛门,那便也是忠于他一人。更何况佛门不能杀生,这条最基本的戒律使得他们永远不能举戈掀起颠覆皇权的风雨。 接触了这么近两个月以来,谛澄确实从未做错过什么,反而顺了她的意。反观自己,倒是与那些指摘妖妃祸国的人一样,将荒唐的错和帝王的纵容导致的恶果都加诸谛澄一人身上。 不对,沈庭筠,又在检讨自己了,她心中暗骂一声。 当真是,柳昏花暝,月色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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