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six(二) (第1/5页)
他抬起头,深深地、深深地凝望了一眼救世主,然后开口说道,“也许,我很快就要走了。” 救世主回望着他,只是沉默。 也许是德拉科的错觉吧,他看着救世主的眼睛,觉得他的眼睛里好像盛满了无尽的悲伤,那悲伤深沉得像山川大洋,像是经年累月沉积,沉重得只一眼就让他觉得窒息,要将他没顶包裹。 他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微微的发颤,他想要克制住,却终是徒劳,于是他只好低声说,“我要走了,波特。” “我知道。”救世主缓缓站起身,沉声说道。 “你知道?你真的知道?”德拉科看向他,微微怔忪,他真的明白自己的意思吗?他是想说,他不愿意留下来,他…… “我知道。” 在十八岁的德拉科·马尔福面前,五十八岁的救世主总是显得格外有耐心,像是怕德拉科不相信,他又重复了一遍,“我都知道。” 语气平静而克制。 他知道,他都知道……可,为什么……德拉科不明白,他不明白他明明看起来没有表面上那样冷静,为什么要这样平静地接受他的选择。 他看着他,看着这个年华已经老去的救世主,像是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又像是透过四十年的时光,与四十年前的他遥遥相望。 明明已经等了四十年……明明找寻了四十年,辛辛苦苦寻觅的人等了四十年的时光才站在自己眼前,却不愿意留下,他为什么不出言挽留? 为什么没有一丝丝埋怨和不甘,没有一丝丝的怨恨? 换做是他,他觉得自己做不到这样,德拉科想。 他的心眼很小很小,小到装不下太过无私的大爱,他做不到这样豁达又隐忍,做不到这样深沉而克制。 也许这就是他始终只能是德拉科·马尔福,而这个人是哈利·波特吧,德拉科不免嘲弄想。 他忽然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是他第一次在救世主面前表露出这样无可奈何又温柔的神情。 “几天前,你的孙女凯蒂小姐对我说,她希望我有机会,去看看你的阁楼。” 他抬起头,复又对上救世主的眼睛,”来你家这么久,不请我去看一看吗?“ 这还是德拉科第一次来到救世主家的阁楼。 救世主的阁楼的由一架木制束梯连接,用一把黄铜大锁锁住。虽然这对德拉科来说形同虚设,但他一直以来都十分尊重救世主的隐私,从未私自上去过。 这一次,救世主亲自为他打开了阁楼的门锁,他跟在救世主后面,轻盈飘了进来。 这是一间小小的、普通的阁楼,作为杂物间使用,里面堆满了不用的旧物,也许是不常打扫,地板上沉积着一层薄灰,头顶的天窗照进来不算刺眼的日光,日光之下有灰尘在空中缓缓浮动。 翻了黄的报纸文件、不穿的旧衣服、废弃的自行车、憋了的足球橄榄球和破旧的魔法扫帚堆砌在地上,因为经年累月而渡上了斑驳的痕迹,仿佛是这四十年来岁月的无声见证,见证着它们的主人,从精力充沛的青壮年,到生满华发的老年。 德拉科就像是进入了一间博物馆,一间只属于哈利·波特一个人的博物馆,他四处飘荡着,静静看着那些被贴在记事板上的,记录了他人生的银行票根、休假文档、医院体检单和荣誉证书——他在几几年得到了多少多少奖金,又在几几年花钱购置了什么什么家什,又在几几年申请去何处度假。 就像赫敏·格兰杰所说,在这四十年间,哈利·波特的人生依旧充满了属于自己的精彩。 他热爱着自己的人生,也热爱着自己的工作、朋友和家人,他阅读了许多书籍杂志,也尝试过许多运动和爱好。 他活得很好,他没有浪费许许多多故人牺牲自己,留给他的、活着的希望。 真好啊,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