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0 03 (第1/4页)
“算了,不去吃了。”周致在给自己系安全带的时候说。张冉的车又大又粗犷,坐在座位皮套里调整坐姿时会让人感觉自己是一只实验兔子,小只的那种。 张冉目不斜视地启动车辆,说:“想去就去。” 听起来一点都不像让人想去就去的意思,周致腹诽。但反正她知道张冉关注的是她那些调查报告以及她对做调查这件事的态度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反正她俩又不是真奔着小馄饨去的。“我是说我不想去那儿了,换个地方行吗?”周致说。 张冉侧目看了周致一眼。没什么不行的。 对于报告的内容,张冉只是浏览了一下目录就已经相当信任。周致在她看文件的档口就着办公室里的沙发和茶几吃一份盒饭。张冉合上报告,将它们暂放在桌上,提起事情的口吻开始变得日常而温和随意:“比你想象中的更顺利,还是不顺利?” “不好说。”周致说,“主要因为通常我是那个让事情变得更顺利的转折点,所以事情究竟算不算以往定义的顺利,我就不好说。” “压力有些大,是不是?”张冉一下子笑了出来,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熟悉了周致的这一点:强调自身的能耐意味着一种歇斯底里。张冉总是这么敏锐,周致心想,不过他们这种敏锐是必要的,他们靠定性一些事情来决定很多人的人生。 “亲自做调查的感受总是不同的。”张冉看着周致收拾吃完的饭盒,把垃圾袋扎好打结,近似宽慰,“我知道你害怕看不清问题全貌的那种感觉,因此你擅长自我抽离。但要真正处理问题,获悉实况,你必须回到问题中去。” “好吧,我没有畏缩。”周致有些烦乱地灌水,把盖子拧开又拧上,把张冉闲置在茶几上的一支笔拿到手中不停地转,“我只是有感觉变得不一样了。我只是需要时间适应——不,我已经适应了……不,我......” 我没有适应,只是我反应过来我并没有回避这些事情的余地,一点儿也没有。周致在这一瞬间内意识到了自己真正在想什么,而回归了沉默。在以往,她所熟悉的学习探究过程或许伴随着阻碍与那种精力耗尽、一无所获的痛苦,但是一个对的结果、一件对的事情并不造成痛苦或伴随痛苦。而在参与这些人群中的事情的过程中,周致都快记不清自己如何一遍又一遍地想过多少次那些历史政治课上的内容了。那些与K024相关的丰碑,譬如抟土计划,那个造出了仿生人的计划。 在抟土计划的成果出现之前,人们喜欢赋予仿生人一些伦理意义和文艺价值,譬如被忽视的精神需求,被定义的人生,被随意奴役驱使的生命等等;赋予它们能够渲染出充足戏剧性的工作,士兵、杀手、间谍或替身政治工作之类的;但谁都知道,没人会打算让一个比人命更昂贵的东西来代替人本身可以胜任的工作,一条能够被牺牲而无需为之负责的命本来就要多少有多少,不需要另费心思把创造力用在这上头。历史政治赋予抟土计划的意义是:一种对一切基础科学(万物诞生之因)具有探索精神的思维模式的具象化过程,仿生人的诞生代表着这种思维模式不是空谈,其意义是一个浪漫的硕果,象征着恒星文明的科研思维终于贴合了恒星文明的生命诞生逻辑,壮阔的未来正在展开。 在参与这些人群中的事情的过程中,周致容易不断回想起这些内容,来提醒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有多么正确和重要,然后周致就会不可避免地想到那个跟自己有关的后续计划,然后她就会强迫自己停止想这些。 此时此刻,周致没有在张冉面前回避自己对季维的死亡起的注意,那份死亡报告仍然躺在档案盒里,张冉看到了,没有更多关注。某种程度上,这鼓励了周致的开口冲动。 “好吧。我容易忍不住去想,如果,像秦曼和赵昱君,像季维,这些重要的人最后都死了,还有那些就我所知因辐射病去世的老师,我亡故的导师,这些总归是非自然死亡的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