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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兽】与狼共寤(下) (第4/6页)
我的床尾,拜特不再有进入卧室的权利。 拜特的离家出走仅仅持续了一夜。 第二天我打开院门时,远远看到它朝家里奔来,与它并排着的大约是一只母灰狼。那只灰狼在不远处停下,远远目送着拜特朝走进院子,然后消失在丛林里。 两兄弟在撕打之后的见面不再剑拔弩张,阿莱夫嗅了嗅拜特的身体,拜特放低身子,然后翻了个身,四脚朝天,将肚皮裸露在阿莱夫眼皮底下。 对于狼来说,这是彻底的示弱。 在此之后,我仍然在白天带他们捕猎,阿莱夫照旧沉静地击杀猎物,拜特照旧疯狂地享受捕猎乐趣,只是它不再像先前那样同我亲近了。 院子里玫瑰开过几茬,阿莱夫和拜特都已经长成健壮的青年公狼。 我们的日子也十分平静。 杰菲斯又来过几次,其中一次是因为她生了一个儿子,专门带过来给我看;还有一次是她疑心她那位丈夫与一位女伯爵有染,来倾诉苦水;剩下的几次是闲得无聊打发时间,还让我教她用枪。 拜特也同杰菲斯一样有了伴侣,就是之前见过的那只母灰狼。 狼是一种十分忠诚的生物,一头狼只要认定自己的伴侣,就绝不会与其它异性进行交///配。即使在配偶死后,两三年内也不会主动寻求新伴侣。 从这一点来说,狼比部分人类强得多。 那只母灰狼常常在清晨送拜特回来,也渐渐与我们熟悉了起来。有次甚至走进了院子。 阿莱夫与那母狼互相碰了碰鼻尖,拜特为母狼舔了舔毛,母狼甩着尾巴悠闲地离开了。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拜特死亡。 在一次捕猎时,拜特依旧保持着疯狂,追着一只同样发狂的野猪跑出我的视野之外。阿莱夫拖着一只鹿回到我身边,它总是不会离我太远。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十分沉闷的撞击声和短促的怪异的尖叫,几只獾和野兔惊惶地从那个方向窜过来。 等我们找到拜特时,它被一只野猪的獠牙钉在树上,獠牙穿过了它的肚子,一些内脏从迸开的皮rou里流出来;拜特至死保持着咬紧野猪喉管的姿势,因此野猪也流血过多而死亡。 血把树下的地皮浸透了,这棵树从未吸收过这样好的养分。 阿莱夫走到拜特身边,它再次用沉静的眼睛看向我,眼中似乎有泪水。 我不相信狼也会哭。 它嗅嗅拜特仍然睁着的眼睛,舔舔被獠牙钉着的伤口,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悲鸣。 紧接着,它仰起头,我听到了有史以来最凄厉的狼嚎。 绵延不绝,振聋发聩,惊得一群鸟扑梭梭飞离树冠。 母灰狼不知从何得知拜特的消息,它飞奔而来,一边呜咽一边不断舔着拜特的身体。与她同行的几只灰狼毛色更深一些,我这才意识到,拜特的孩子竟然在我不知道的地方长得这么大了。 自那之后,阿莱夫失踪了三四天,等它再回来时消瘦了许多。 后来我在林子里发现几只野猪的尸体,拜特死后,直到我的狩猎生涯结束,这片森林里再没出现过野猪。 它回来时直起身子舔了舔我的脸,我从它身上嗅到森林里的寒气、腐殖质的腐败香气、血腥味和狼本身具有的野兽气。 我抱紧它,才意识到我的双手在发抖。 我带它去家后面的小山坡,拜特就葬在那里。 拜特,我一手养大的孩子,从那样的连rou干都无法消化的小小毛团,长成一头漂亮凶猛的公狼,有了温情的妻儿,却死在了最健壮的年纪。 我忽然忆起当年阿莱夫教拜特捕猎时,拜特的第一只猎物便是一头小野猪。 也许这就是所谓因果,这就是命运。 主从来是不公的,祂为万物写好命运——就好比拜特的捕猎生涯始于一头野猪,也终于一头野猪。假如它能平安地过完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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