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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但是他哪敢真去放人,一放,说不定他哥就疯了。别看面上镇定,在商言戈的内心深处,也一定日夜犹疑博弈。世界上竟然有他皇兄这样的天子。世界上竟然有国师这样宁可被囚、死犟着不走的能人。事情总是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异族入侵,在边境烧杀劫掠,商言戈的暴躁无处发泄,正好拿这些异族开刀。大梁没有一个将军,领兵打仗的次数超过商言戈。皇兄说,正好给他一个机会实践,这段日子,你就是皇帝。这回商言戈没有让他遇事不决请教国师,因为国师被关起来了,理政难度也大大增加。同样的,商言戈让他照顾好国师。商诩以为不会有比“把国师照顾到昏迷”更糟糕的事了,然而,七月的某天清晨,内卫慌乱地跑进宫,说国师没气了,留下一封遗书。商诩肝胆剧颤,眼前一黑,仿佛天塌下来了。谢玉帛的死讯太突然,比他遗书里预言还让商诩惊慌。没有犹疑,他立即派人传信边关,告诉商言戈谢玉帛出事了,然后打开皇宫地下冰库,把谢玉帛的尸体冰冻起来。商诩无比清晰地知道,他没有权力处置谢玉帛的尸体,甚至如果他不能让谢玉帛保持原样,他该向皇兄以死谢罪。这回并不是下跪能谅解的了。商言戈回来那天,商诩甚至不敢去城外接他。如果说用一个词形容此时的商言戈,商诩只能想到“颓然”。那一刻,商诩明白了什么是情深不寿。原来是那种情,而非君臣情。他把遗书交给商言戈,不忍道:“皇兄,国师用命换来的预言,你看一眼吧。”商言戈没看遗书,怔怔地站在冰库门口,问他:“他是不是恨我?”所以才会一句话都懒得说?所以才等都不等他回来?商诩忍不住替他哥嚎啕大哭,皇兄现在在想什么,是不是后悔这半年一次也没有去见他,后悔下圣旨骂他赶他,后悔不记教训再一次御驾亲征?“他拿着玉龙剑,国师没有恨你。”谢玉帛在遗书里没有对商言戈留任何话,但是——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从国师十四岁起,到生命终结,只想说这一句话。商言戈:“你出去。”“大梁子民还在等你。”商诩毫无底气地说完,吸着鼻子出了地库。第二天,商言戈拿着摊开的遗书从冰库出来,双眼赤红,嗓子失声。“商诩,上朝。”商诩知道他哥大概哭过了,在寂静空旷的冰室,帝王失声痛哭,像失去伴侣的狼王。遗书所言,八月京城洪水滔天,百年不遇,伴之以罕见的地动山崩,八月初九早朝,皇宫主殿垮塌,满朝君臣尽危,江山飘摇。信上并指示,自看信那一刻,陛下立即北迁行宫,重修河道,撤离梁河沿岸百姓,八月初九不得居于室内,过后派兵前往京西,封锁某王姓村,将鼠疫扼杀于初期。随后一月,一切尽如信中所言。大梁有惊无险地度过洪涝、地动、瘟疫之灾,君臣民得以保全。商言戈手把手教着商诩,治洪水、置灾民、杀贪官、平民怨……这一个月发生的事,足以速成一个合格的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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