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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九冬火夜(H) (第1/7页)
19.九冬火夜(H)
那兩日,香島愛戀滿溢。 除夕余溫未散,年度西洋Valentine緊跟降臨。 食肆酒店、購物中心千篇炮製優惠手段以招徠顧主,擋不住新人舊侶歲歲前赴後繼,相會短暫良宵。 花鋪店主正指住這波熱潮旺季撐市食糊,哪怕花束價值高至五、六百零蚊,遊人熟客也幾乎踩陷太子花墟道。 港九玉英通街走,從一大朝早起,鴻升辦公室展開收花競賽,速遞戰士變身情緣使者,如織布之梭頻繁往返於寫字樓,見證花團錦簇重全城的喜悅。 角逐到晚霞初升,橙紅天光漸染九龍各處,公司上下充盈馥郁芬芳。 白晝的浮塵未及平定,明月已覆罩城市一抹青黛迷暈,遍地手捧玫瑰番梘的女生掃空通勤倦意,挽着另一半或去儀式晚餐,或去staycation。 豐檢不由人的東方之珠,眾生為口奔馳,營營役役,唯有愛情能夠暫且維穩將已失衡傾覆的天秤。 下工時分,阿羽走出勝基中心,緩緩漫步在皇後大道中段,一如既往的背影瀟颯,只是踽踽獨行。 情人節兩手空空,她成了同事口中無比陰公的疤面煞星,不僅襯葉沒收到半片,烏鴉連電話和簡訊都不傳來。 左手腕被一根紅繩纏繞數圈,那是向坤昨日去黃大仙祠在月老像前替她求來的,煞有介事地教會她完整復雜的掐印手勢,說如此才可獲得天賜良緣,坤叔那春祈秋報、驚避子卯的虔敬迂腐佬,定把鬥姥元君、燃燈古佛、孔聖先師等釋儒道神明拜了個齊齊整整。 紅繩不掛在廟裏受持,還會靈驗嗎? 阿羽也不明其竅。 三合會的風詩手印她倒如數家珍,過往參拜的香火盡數跪焚關帝和洪門宗祖,至於情愛,若非陳天雄,哪裏有閑心考量這番鏡花水月。 二十三年形影相吊,她自認與矯情哀怨斷絕,不識主動出擊抑或欲擒故縱的把戲,烏鴉更不是無線劇集裏的觀音兵。 不過短短數日,男人就教她學會了患得患失,得了感冒般的情緒,忍耐又懷揣希冀,也許順其自然總會捱過。 坤叔沛姨伉儷情深,為紀念來之不易的黃昏之戀,當天將魚蛋鋪歇業,攜手赴龍鼓灘共賞夕陽,阿羽着實被塞了一嘴檸檬,今晚想填胃飽腹大約只能擠在雙宿雙飛的鴛鴦堆裏點個單身套餐... 步至摩利臣街口,巴士私車混赤色的士,漂流在燈海長川千葉扁舟,右側道路湧來自假日廣場過街的小波人潮,一寸置錐,兩世人間,百多年前蕭索森凜的十皇殿時過境遷,衍嬗成如今休憩地所,觀看問吊笞刑的麻木眼仁更疊為富有七情六欲的紅男綠女,成雙成對載歡載笑。 等待交通燈間隙,思入緬邈的阿羽感到腳邊有異動,俯身發現一只渾身短棕毛的幼犬正親熱蹭着鞋子。 上環區少有寵物,她以為是流浪狗隻,愛憐地蹲下查看,小家夥兩條前腿跳起撲在她手臂上,細尾晃擺快似馬達,滿一副自來熟的親昵,阿羽撓了撓它的頭,它便閉起眼睛十足享受。 「虎仔,No!不可以撲人家!」 年輕男寵主手攥繩索急急忙忙追來,見一女子友善撫摸自己愛寵,頓時如釋重負,先前不慎被狗掙脫頸圈,撒歡瘋跑,無拖繩騷擾到他人,說不準就要吃一張代價高昂的漁農處罰紙。 他向阿羽表示歉意:「Sorry啊小姐,沒嚇到你吧?」 阿羽抱起小傢夥,懷裡爪蹄淘氣撲騰,耷出卷舌奮力上竄要舔舐她臉頰。 「沒關係...你的狗很可愛。」 罕見的婉儀淺笑,招引得男寵主目光遲滯,轉瞬忘記把狗拿回:「....你...你也喜歡狗?」 「嗯,它叫虎仔?」 「呃...是啊,是條唐狗,剛三個月大。」 閑談幾句寵物話題後將狗交還,虎仔豎起尖耳忽閃大眼,余味無窮地抻長脖子翕張鼻頭,阿羽五指一揮,告別偶遇的小東西。 「等一下小姐,或者...介不介意留個號碼?下禮拜SPCA在軒尼詩道會有個待領街展,如果你有空,我們可以一起…」 僅憑她手無捧花斷定獨身與否,殊甚輕率冒昧,男生仍舉起手提電話,鉚足勇氣試探。 阿羽遲疑了,月老顯靈的時機似乎並不妥切。 「嗶嗶——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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