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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 精诚之教(谈论拜文/投石问道/不欢而散/再次送别) (第2/3页)
能认同这番阴冷论述。他知道韩非所言正是数百年来的史笔纪实,可是—— 韩非才只有十七八岁,更身为王室公子。 到底怎样的成长环境,才会让他生出这些与年纪不符的思考,方州不得而知。但这半年来在韩宫教书,遇到的王族和世家子弟,却都不似韩非这般深冷难测。 方州惜韩非才华,自觉现在韩宫上下听学的少年俊杰里,无人能出其右,因此对他不倚仗王贵特权,用投文拜庄之举求学上进的态度十分赞赏,可怎么也没想到,韩非交出来的是如今这样一篇特立独行的文章。 韩非说完那番话,浑身散发的锋锐寒气倒是瞬间全收敛了,他不慌不忙地坐下来,依旧神色恭敬地看着方州。 纯粹又坦诚的冷,和过去每一次他们有分歧时并无二致。方州却知这次不同,因为这篇文不止他看,还会拿去桑海,在小圣贤庄的春募雅会上,由众多大儒品鉴。他想再说些话劝诫韩非,可是已没有时间修改。 过了良久,方州长叹一声,怅然之情溢于言表,更有几丝隐而不发的惋惜。他拿起桌上两卷竹简收入袖中放好,跟着站起身,韩非见了也起身而立。方州把衣服捋平顺,又问了一句:“公子可想好,就送此文?” “晚生诚意拜庄,还请司教转达。”韩非抬手致意,礼貌回复。 “我既应允公子,必会终人所托。”方州见韩非决意如此,也不再多言。 “司教劝学之恩,晚生没齿难忘。”韩非欣然一笑,全不似方才犀利。 温和与冷彻,在他身上流转自如。方州执教半年来,韩非为人处世的淡然,与文字激昂的锋利,就似水火不容的矛盾,却能在他身上融会贯通。方州此刻看他,更觉一言难尽,转身走了几步,忍不住又回身。 “我与公子初见时,曾言善刀而藏。如今看来,公子仍是锋芒毕露。” “直言敢为不惧世俗,原是好事,可公子应知桑海是儒门圣地……” “以此文拜庄,难免惊世骇俗,真能达成公子所愿吗?还望你善思。” 方州说完这几句话,也不待韩非回应,便自行迈步离开。韩非没有跟上去,只是站在门口目送方州远去的背影。 春意盎然,也有寒暖反复,风起时骤然而至,吹动韩非的衣衫,扬尘扑面。 次日一早,朗风拂过,春日高照。 方州收拾妥当,叫了马车整装出发。从新郑去桑海,要十多天路程,韩王知他是名门大儒,此去小圣贤庄有问学雅会,专门派马车送他,也算不失王室礼数。 方州在新郑有处临宅,也是王室安排的驿馆,他出门登车,行至街角路口,马车忽然停了下来。方州掀开车帘去看,就见一人青衣白披,长身伫立在街口等他。 那是他在韩宫最看好的后生。 韩非披了一件白毛的轻皮狐裘,与内里青衣相衬,倒有一番清白的气质。他手上提着一坛酒和两个油布包,看样子等了一阵,发丝都被吹乱几分。他见马车停下,便迎过来在车外行礼:“晚生来送司教。” 方州长眉舒展,韩非不是第一次来,正月返乡祭祖那次,韩非也亲自相送。两人昨日不欢而散,方州原以为韩非不会来,此时见他专程在此等候,心里不免感慨。 修身正德的cao守,这少年人一丝不差。 偏就谈及天下事,文章写得刊心刻骨。 方州从马车里下来,韩非说他特意带来宫廷御饮的纯酿美酒,以丹英花蒸制,还有一早从城里最有名的桂香楼买来的韩地特产,路途遥远,略表后生心意。 正月走那次,韩非送的是个暖手炉,这次则是精致的酒食。方州虽无酒瘾,平常也多有小酌,丹英醇是韩宫名产,他自然知道。酒食收在马车上,两人又如上次那般并肩而行。出了街口,方州留意到依旧有一队王宫士卒跟着韩非护卫,他也习以为常。 “公子此来,是有话要说?”方州问。 “司教信守承诺,不计晚生狂言,一朝受教,晚生怎可怠慢。”韩非笑答。 方州摇摇头:“公子人情世故通透,更该仔细斟酌文章,免得错失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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