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大 中 小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09-13 (第3/7页)
度钧说完便离开了,剑书拎着炭炉进来,点着后坐上水壶,待烧好了,放凉就拿给肖铎喝。这小书童没有硬要肖铎一直在竹席上,因此肖铎喝过后,就用食指抵着管口,待腹中有些沉甸甸的水意,才慢慢挪去水桶处泄出。如此喝了几回,药性全无,剑书才把炭炉熄灭,重又拎出去。 肖铎躺在薄被上,掀起一角搭上肚子。他把度钧的氅衣叠起来垫在臀下,如此一来即便睡着了有尿流溢,也只会弄脏度钧的衣服。 尿道插入异物很不好受,肖铎迷迷糊糊的几回翻身都被灼痛惊醒。他睁开眼睛,疲倦地看向月光投下的窗影。 太监净身后,要在尿道中插一根麦管,便于排泄,也是避免刀口长死。弟弟怎么能受得了这样的苦呢……弟弟受了这样的苦,还不明不白死了。他一定得活着回去,他还要给弟弟报仇呢。 肖铎翻身对墙,抬手挡着眼睛,沉沉睡过去。这天晚上外面起了很大的风,似乎还吹断了一根树枝。可能就是度钧小院附近的树木,也许是砸了什么,肖铎听到主屋那儿有零碎的脚步声,大概是度钧的两个书童起来查看。他希望这根树枝砸死度钧,但又非常不情愿地承认,倘或度钧死了,自己未必有更好的下场。兴许就会被那贼道人带走,或者干脆塞进刑房拷打到不成人形。 至于萧定非…… 肖铎可不觉得他会做什么。 萧定非此人会锦上添花,绝不会雪中送炭。如若自己无碍,他就来捏一捏手摸一摸脸,讲几句甜话,倘或自己真的要糟,他必然会同自己割清干系。 肖铎想着萧定非同度钧长得有几分神似,乍一看不怎么像,细看有点儿胞兄弟的味道。不过人么……好看的人都是神似的。 他又睡着了。 此时主屋内,度钧却醒着。夜中忽然起风,寒气被风吹着四处钻缝。他躺下后觉得不甚舒服,要点灯再看会儿书,便觉双肺干痛,气道痒涩,压低声音咳了半日也未见好。刀琴和剑书在他屋里烧了两个炭盆,又煮上止咳的药,闹到后半夜他才得了半个时辰的好眠。 次日风更大,地上还没落霜,也已隐约有了百草凋敝的萧条。肖铎正坐着换衣服,冷不防刀琴推门进来,一股寒气直冲肖铎前怀,冻得他险些抓起被子蒙住身体。 刀琴拎了食盒,放在他面前。 肖铎记起昨夜依稀听见邓先生要度钧给他弄点正经东西吃。 看来这就是正经东西。 肖铎掀开盖子,里头一碗小米稠粥,另一碗是米汤,别无其他。他先喝了半碗米汤,待胃中暖暖的舒服起来,才小口啜粥。度钧会给他多一点的食物,但不会给他足够的食物,这点他能够想到。 不过这一点儿就够了。 肖铎抚摸着上腹,品味久违的饱足感,露出微微的笑容。 度钧也许不知道,有些人从小就饿惯了,因此哪怕只吃四分饱,也有七分的力气。 午饭亦是减量的清汤面片,里面煮了两棵青菜,汤应当是骨汤。肖铎吃得很慢,汤喝了个一干二净。 他跪坐在地上,用撕下来的碎布头揉成一小条,塞进角管中,这样不至于一喝点水就要漏尿。 度钧今天没有出门,午后日头好时,肖铎又听到了《释谈章》的乐声,断断续续的乐声在鸳儿进院门后停下。 昨日度钧让刀琴去灶间取豆浆和热水,就是要人知道,万休子不会亲自前来询问,大抵也不会为这件事再找他去,因此鸳儿一定会来。 鸳儿穿了件很厚的披风,白兔毛领密密实实盖住她的脖子和手。她例行公事地问过,度钧便照着万休子想听到的答案说。 “昨日不得趣,多喂了两粒药,出了些小事故。” 鸳儿在万休子那儿,听了教众七嘴八舌的全场,便知道不是什么小事故。那位邓神医急匆匆的去,急匆匆的回,显然是大问题。 鸳儿问道:“我去看看他,不碍事吧?”问着碍不碍事,鸳儿却自顾自往书房走,她进去后见肖铎在翻看两本房中书籍,似乎没事,只不过脸颊还没有什么血色,嘴唇也白了些。昨夜里滴水几能成冰,肖铎却只穿一套夏末的衫子,地上两条被子也不厚,勉强能挡得住地面的凉气罢了。她在披风下摸了摸自己的手,手指冰凉,不用看也知道凤仙花染盖的粉红色下头发青。被采补久了就是这样……头着一年半之前,她还没被卖进天教,冬天凿冰洗衣服,别家女孩儿都是手先冻冷了再热乎起来,她的手一直都是暖和的。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