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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沙】上山或无尽的谈话 (第4/4页)
br> “到哪一步都不是没有回头的余地,可是,”撒加放下他曾称作“权力”的黄金面具,神情沉静,几乎带着遗憾,“你的法无能诱惑我,世上再无人的法能够诱惑我。” 诱惑是距离正义最遥远的词汇吗?如果是的话——佛陀转世的战士胸口闷痛,想要闭上双眼,却又百般不舍——如果是的话,经受诱惑的人,并不是撒加。 好像牙齿咬碎玻璃一样,情绪搅动了言语,叫它们混作一团互相,戳刺、倾轧、碾碎,无可吐露,剩下丰盛的贯穿颅腔的酸涩。他该将非正义的黄金面具掷在地上,可他想起的是从山脚下遇见撒加,这一路上的故事。 待至英雄们在铁铸的摇篮中成长,勇敢的心像从前一样,去造访万能的神祗,而在这之前, “闭上你的双眼吧,沙加。”故事讲完。正义是一道轻如叹息的指令。 火时钟被点燃时,自恒河畔一路走来的沙加终于走进教皇厅。故事逆流而上,金碧辉煌的教皇厅里没有虎皮地毯;剧毒的玫瑰不喜爱阳光;而撒加…… 撒加。 “是你。我还以为那些少年来得那么快。”撒加有些疲惫,无力遮掩时他威严极盛,看不出时时留意披挂着的温情模样,“问个问题吧。” “菠菜派好吃吗?” “她为我们送来的是好吃的。在虚构之外,我不喜欢菠菜。” “想出为自己辩驳的道理了吗?” “没有想。”撒加似乎有些苦恼,思索着如何将词汇组织得不具攻击性,“何苦想?就让有道理的人有道理吧,既然他们需要道理来支撑自己。” “你又以什么来支撑自己呢?” “我有的是故事。” 第四个故事是关于“我”的故事。 “神话时代……不对,我不要这样正气凛然的故事。就在三十年,或者五十年前吧,一名受雇的士兵在赶赴战场的路上迟到了。他拔剑四顾,尸横遍野,已经没有敌手。他要挣功勋,该挥剑向谁的胸口呢?” “胸口?”沙加心中一悚,喉咙艰涩,无力想故事,只挣扎着问,“为什么是胸口?挥剑,四肢、脖颈,都是常见的去处。” 双子座的战士如同少时训练演示一般,缓慢而稳定地握起拳头,朝向自己。沙加快步向前,“撒加!” “不要急,我还在讲故事。只是,他有的是剑,我有的是拳头,我只能这样想象。” “你……你……”沙加紧握着他的拳头,心神俱乱,却只能逼自己留在他的虚构里继续发问,“你既不是受雇的士兵,也没有迟到吧?不迟……” 撒加低下头,拉过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侧,温情姿态,几乎有些依依的。“在神的时钟上,事物逆流,不得不迟。”说着,他手腕一翻,牵起沙加的手,像是想要贴在唇角吻一吻。最终他只停在原地,继续讲述。吐息洒在沙加的手背上,比话语本身更动人。 “在所有可能的谈话中……” 第一次,沙加在痛苦中打断他,“虚构是最浪漫的一种。而我们正身处虚构之中,撒加。” “你总是能说出正确的话。” 教皇厅里没有任何一种光荣,或许连权力都没有,有的是自山脚到山顶,一路的故事堆叠起来的怀旧——比起拳头或者刀剑,怀旧才是致命的。 第一次驮着经书走在通向教皇厅的阶梯上时,沙加遇见下山的双子座战士。在这片据称受到陌生的神灵庇护的土地上,沙加提问;最后一面,他无法再提问,他在神的时钟的注视下亲吻撒加。 “下山去吧,沙加。” 究竟用哪一本经书、哪一种道理、哪一束信仰能够佐证这由一路的谈话推出的信念呢—— “在我心中,教皇是正义的。”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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