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一只鸟的意外死亡 (第1/2页)
10. 听闻纪委委派的调查组到达魏河县的时候,我正在擦拭爱车的前挡风玻璃:祸不单行,确实如此,我在开车上班的路上竟撞上了一只忽然飞来的鸟——大概是鸦,或者大一点的鸟雀,我没注意。总之,那只鸟与我的车撞出一声、不,两声凄鸣,而我的车窗玻璃上则留下了一片乌红的干涸印迹,和雨刷上别下的几根黑色羽毛。真难清理,我将抹布拧干反复地擦,最终玻璃上依旧留下了一圈深色的血痕。 正如我所说,对于我这样在乡间长大的孩子而言,一切事都是有预兆的:我直觉这只鸟带来了某种不详的讯息,正在遥遥朝着我挥手。而当我在局长办公室门口撞见宋一锐时,我便知道这种预感确实无比准确地应验了。总之,一开始我是抱着侥幸的。宋一锐问什么,我答什么,熟练地编排出一整套真假参半的官腔:他们是天兵天将下凡,谎言太多是无益的,太少又危险。一半刚好——因为他们的目的只是拍死一只苍蝇、消灭一只老鼠,然后带着满意的成果离开,这样最好。地下是鼠窝,子子孙孙无穷尽也,但好在没人在意。 我当然不觉得我完全躲得过。不过,即便如此,一百万而已,能有多严重? 电话在胸前震了一下,曹志远给我发来短信:晚上来陪我吃饭。 我回:好,在哪。 他回:办公室。买了虾蟹粥。 我回:虾蟹粥?你不是很久不吃了,怎么,突然想怀怀旧? 他又不回我。一般这种时候,说明我说对了:这可能也不是个好兆头,曹志远从来不是一个怀旧的人,即便他家里堆满了旧的东西。人一定要充满悔恨,才会在记忆之墙的每个角落写满“我想回去”;而曹志远在我看来,没有悔恨这种情绪。我心里如白雾一样的侥幸之情开始消散,一条曲折晦涩的小路渐渐在那之后现出来。 所有预兆都如同极星指北一样,被固定在正确的方位上:小路的尽头原来是一沓厚厚的借据。曹志远拿着手机,一张一张划给我看,那上面是齐洋的字。一共四千二百八十万。真陌生,欠条上的阿拉伯数字排列起来像一串永远打不通的空号。 “这笔债可以一笔勾销,”曹志远顿住,又隔了很久才说:“只要你帮我们一个忙。” 我突然明白这也许是一个四年前就布下的局——我的胃开始下沉:不知道是因为这笔天文数字一样的欠款,还是因为曹志远本身。“什么忙。”我问。 曹志远这种时候才把条件一条条摆出来,就像当初他父亲给我掏出一捧一捧的糖果,然而他比他父亲更像个秉承经济学原理的商人:起草一份真诚的合同,接着签字画押,绝无抵赖。我几乎想说这是一比好交易——理性、带着商议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