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第1/4页)
summary:这是一场彼此都心知肚明的罪行。 正文: 卡维离开阿如村的那个早晨,稀薄的阳光笼罩着灰黄色的村落,这是这片土地上为数不多的生机。无论贫穷或富有,不分人类或牲畜,太阳都一视同仁。然而它过于置身事外了,苍天降下福祉或是灾难,文明兴盛然后衰落,它都只是在那悬挂着,不思不想,不闻不问。太阳几万年如一日地在这片燥热而贫瘠的土地上悬挂着。 在这场人们已经习以为常的政治浩劫初露端倪的时候,卡维便已造访过阿如村。那时候卡维二十岁,他的父亲还没有亡故,母亲还没有远走他乡,他还坚信着自己会成为这个国度最优秀的建筑设计师。在那个平平无奇的清晨他站在阿如村最高的哨塔上,鲜艳的瞳孔只映出一片潮湿的荒芜。“教令院的官员已经来过了。”安普叔站在卡维身旁轻叹一声,如此说道。 对于沙漠而言,雨水有时并非恩赐。六个月前,倾盆的大雨摧垮了阿如村外强中瘠的排水系统,灭顶之灾在短短几天内席卷了这方立锥之地。内涝、饥荒、瘟疫,死亡阴魂不散地在阿如村上空盘旋。村里最强壮的男人快马加鞭地将求救信送进须弥城,六个月后才等来几个漫不经心的官员。 “接风宴不够令人满意啊,”官员们腆着大肚子一边说着,一边喝下村子里仅存的最后一滴酒。“不过您家里的女佣我很喜欢,村长。我该给您多少钱?”其中一个在晚餐结束后这样问安普叔。“那不是佣人,那是我的女儿。”安普叔垂下眼,脸上分辨不出特别的情绪。“是吗?她和您可一点也不像!”另一个哈哈大笑道,“准确来说,她看起来也不像沙漠里的人。您的夫人来自哪里?” 安普叔在此刻猛然抬起头,和出现在门口的霍斯撞上了视线。沉默寡言的守村人正死死捂住妻子的嘴,试图阻止她手里的铁锤落在官员肥硕的后脑上。安普叔以一个微小的幅度摇了摇头。他重又垂下眼去,平静地回答道:“我的妻子多年前便已病逝。科德……更像她的母亲。” 阿如村的人们都知道村长安普叔终身未娶。三十岁时他从边境线上捡回一个女孩,那是雨林的弃婴。安普叔对村民们说,她从此以后是沙漠的女儿了。二十年时间,足以让她从一棵濒死的野草长成一株艳丽的悼灵花。而此刻,安普叔看向这个做了他二十年女儿的女孩,看着那柄本该捶向雨林爪牙的利器举起又落下。他只能沉默地、微不可见地摇摇头。 在雨林对沙漠的垂怜姗姗来迟的夜晚,阿如村的每一个人都隐约明白了一些不需要明说的真相。这个村子对于教令院而言,只是一个名正言顺的垃圾场。教令院强制决定的选址、任由村民自生自灭的态度、悬在所有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而雨林只有在需要处理垃圾的时候才会需要沙漠。然而沙漠不必叫阿如村,不必有一个独身的老村长,更不必有一个还不是寡妇的寡妇。 “他们是怎么说的?”卡维把手插进衣兜,皱紧的眉头像一座痉挛着的陡峰。 “他说他们不会不管,但是具体事项还需要上报。诸如此类。”安普叔说着,目光静静地落向远方和天色融为一体的扬沙。 “啧。”卡维轻啧一声,烦躁地把被风吹散的金发拢到耳后。他抿了抿嘴唇:“给我一周时间,我会重新设计阿如村的排水系统。” 闻言,安普叔转过头来,语气里透出一丝愕然:“你说什么?” “我说,我会帮助你们的,”卡维明亮的赤瞳里闪烁着温暖